三阶高仿魔方

一块沉迷开宝的自留地
全是癫开宝的言论没有别的
灯泡老板那批劣质魔方中的一个
主吹双雄 全员吹 反派吹
脑洞清奇言论过激 不打tag自己癫看见全随缘
Hero&Superman

【伽/凯/阿德里】Gun(二战背景)

        Gun

  △主伽主凯 阿德里能出场的基本都在 小断有

  △所有出场角色不存在任何cp向关系 无敌爆炸ooc 我流卡重灾区

  △背景二战 奥斯维辛集中营 德国在波兰奥斯维辛建立的“屠宰场” 其余暂且不多做介绍 文中不直接涉及真实国家名称和战役 资料来源多方 可能有误 望指出

  △伽新闻人 非军人注意

  △和Ares一个套路一个互怼场 剧情相当简单易懂 尝试不同背景与身份表现人物 不合理的地方后面慢慢圆

  △没高潮一万八的流水账 bug一堆 感谢点开这篇的你
  

  一

  “你可别玩脱了。”

  

  二

  视野内的景色有些单调,只是海天一色,天幕低垂,风亦懒懒,没有鸥翔鱼游,也没有白浪逐沙。

  但这就好,这样就好,至少还有未被彻底打破的平静。伽罗抬指按下快门,相机却像卡住一般没了动静,见状他便也只能放弃眼前的一隅景色,再去寻一个可能的机遇。他手中的这台老相机最近出了点问题,确实该尽快换一个了,毕竟相机和笔是他这种职业必不可缺的东西。

  但他并不急,因为很快他可能就用不上它们了。

  伽罗就这样借着相机内狭窄而又宽阔的视野来观摩这个世界,从表及里,由远到近,直到一艘轮船如时抵达了岸边,汽笛的声音尖锐刺耳,倒是叫醒了颓然的海风,惊起了萎靡的海鸟,啾鸣振翅之际泛着白的羽尖划过了伽罗眼前微暗的世界,可惜,他想,不能拍下来。

  镜头再度转了回来,轮船中已渐渐有人步出,或拎着行李,或带着男伴女伴,大都形容期艾,步履匆匆。

  伽罗忽然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好像是那一点的机遇也被他定了死刑一般,而镜头中霎时出现的那个人,却在刹那间锁死了他所有的动作,牢牢的占据了他视线的正中央,笑意款款,衣着翩翩,是不该存在于此的生机。伽罗手上下意识的一动,快门按下的声音反而让他一惊。

  一张照片就这样莫名的照了下来。

  伽罗将相机收好,快步走向了那人——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阔别多年仅有书信往来的友人突然毫无预兆的要回国,亲自迎归实在是义不容辞的事。

  几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伽罗接过了他手中的箱子,略一经手,心中便微微诧异,太轻了。

  那人手中拄着乌黑的手杖,衣装得体,顺着势跳下了船脚,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是他脸上洋溢的笑意——伽罗许久未见的笑意。

  于是他突然就不敢先开口了,就像一个清楚知道放在哪里的罐子,多年之后却在打开时踟蹰不决,不知是怕罐子里的东西,还是那份未知的惶恐。

  “不给我一个阔别的拥抱吗?”凯撒开了口,依然是他熟悉的强调,伽罗微微一怔,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箱子,放下一切给了久别的友人一个拥抱。他颈窝里的味道很特别,咸湿的海风也没有带走那份特殊,凯撒重新拎起了脚边的箱子,衣摆在活跃的甚至有些兴奋的海风拉拽下四处鼓动,伽罗将脑中的杂念一并抛了个干净,两人只笑谈着走向伽罗的住处。

  灰暗的街上,这笑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怪诞的诡谲。

  

  三

  锅内热气蒸腾,将周遭的一切模糊成了虚白,凯撒就在屋内翻看他曾经出版的报纸,纸页翻动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厨房内的种种异响。

  他该奇怪的,为什么他偏要在这种时候回来,这种……颠沛,动荡,噩梦一般的时候。

  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摧毁了大多数人的抵抗信念,麻木,惶恐,妥协,这部国家机器仅仅维持着机械的运转,屠杀和恐吓日益消磨他们的意志,而远在边境的奥斯维辛,更是击垮无数人的噩梦。

  奥斯维辛——伽罗手上一紧。

  只要奥斯维辛存在,世界就不可能有奇迹。

  他端着几道菜在桌上落好,只是取两副餐具的功夫,凯撒就已经坐在了桌前,黑色的皮箱就撂在桌上,箱盖打开,挡住了凯撒手上的动作,有细微的声响隔着厚重的空气传来,听上去竟像在组装枪械。

  凯撒抬眼给了他一个饱含笑意的眼神,堵住了伽罗即将问出口的话,片刻功夫,他将什么递给了他。

  是个崭新的相机。

  伽罗摆弄着手里的新物件,举至眼前,清晰的视角是难得的可人,凯撒看着他举起相机的姿势熟练又有些新奇,活像个……这个思路只止于笑意。

  境内似乎没有这个型号的相机,伽罗低头若有所思的翻开相机的底盖,异国文字的标识安然坦荡的陈列其上,伽罗握着相机的手一松,这些文字平白提醒了他凯撒是从何处归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相机坏了?”他有些故作轻松的问到。

  彼端凯撒收好了箱子撂在了桌角,正将空杯倒进浑浊的酒液,他是知道伽罗不喝酒的,但还是将瓶推向了他。

  “要是还好用的话,胶卷早就空了。”

  伽罗闻言有些窘然的以手掩面,确实,他向来习惯随身带着相机和笔,出门一次相机放在眼前的时间比自己亲眼观摩这个世界的时间还要长,那时阿卡斯和凯撒都还在,除了偷他的胶卷,还会恶意盖上他的相机盖。

  后来他们三个,一个参了军,一个做了新闻人,一个远走异乡。思及此,伽罗一怔,他始终不知道凯撒究竟过的如何,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开个玩笑,你自己写在信里的,都不记得了吗?”

  凯撒拿出了他久远之前写过的信件,也许是战火阻隔了往来,他确是没和凯撒有更多的书信来往,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忘了写过什么。

  伽罗接过信件,用小刀耐心的剔开了封胶,里面的内容读之自己都微微讶异,不仅写了相机出了点小问题,甚至还提到了……奥斯维辛。他还说阿卡斯去参了军,做的还不错。

  可他自己却没延承父业,在这个最需要战士的时代,拿起了看似最为柔弱的笔。

  伽罗微抬起头,对面的人撑着下颔,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戳弄着饭菜。那他呢,他又在做什么?

  “你出的报,我都看了。”

  “我很庆幸现在还能和你坐在一起吃饭叙旧。”

  凯撒指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因为针砭时弊,写了所有人都不敢写的东西,入狱,禁报,都是不知几何的事了,他不怕写的这些东西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他只怕没人开口,世人有口无言。

  报乃群众喉舌,亦是舆论的风向标,力量之大,甚至不逊于一整支部队。少时父亲曾因为人求情被捕入狱,好在有记者朋友主持正义才获得舆论支持平反出狱,这让尚且年幼的伽罗第一次意识到新闻报纸的力量,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成为一个方方正正的新闻人。后来更是时局所迫,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如果你打的是奥斯维辛的主意,我劝你还是放弃。”

  “那里比你想的要可怖得多。”

  凯撒的眼睛很亮,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面对这样的眼神,伽罗却毫不怯懦地回看了去,只用无声的拒绝和毫不退让来回应他。

  半晌,还是以凯撒的叹息做了结。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听不进去劝。”

  他夸张的举起了双手,示意无奈妥协,手中还捻着餐具,此时也一并放下了。

  “Sprechen Sie Deutsch?”

  凯撒看着毫无意外愣住的伽罗,丝毫不加掩饰的笑出了声,似乎是在笑他天真,也在笑他无畏。“你对那里了解多少?又有多大把握能活着出来?”伽罗无话可答,确实如凯撒所说,他根本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着脱身,但只要奥斯维辛一天存在,就有不可计数的同胞忍受苦难折磨甚至死亡,包括学者,教师,医生,甚至是孩子。可没有人发话,没有人呐喊,这些时日,他一天一天的算,一分一分的熬,所有毒气室里挣扎死去的人,被人体实验折磨得非人非鬼的孩子,都是在将他放在铁板上烹炸——

  “我没有要阻止你,我是想说,我了解的,要比你更多,也更直接。”

  凯撒没有错过他微张的眼瞳,他相信伽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没有参军,也没有回来,这些年在那里,终于能把了解的一切派上用场了。”“大势所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眼里的慷慨看的伽罗一阵恍惚。“你会活着回来的,我保证。”

  最终伽罗沉默又沉重的点了头,凯撒则回给他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

  “那些报纸,最近为什么没出?”凯撒看向放着报纸样刊的那个房间,伽罗随着他的眼神一并看去,似是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所有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落下。”

  “但不是现在。”

  他摩挲着手边崭新的相机,将它略微推远了。

  “这个不能带去了,有这个,和这个,就够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和胸前别着的笔——他父亲留给他的笔。

  “会用到的,在以后。”他的笑伽罗依旧看不懂。

  “好了,吃饭吧。”凯撒拿起了桌上的那杯酒,伽罗只持着空杯与他碰了一下,对此凯撒早已见怪不怪,两杯相碰,声响天差地别。

  饭菜已经凉了。

  

  四

  一个人如果对死亡毫无畏惧的话,他还会怕些什么?

  伽罗不能确切的说自己完全无视了对死亡的恐惧,对那些可能的噩梦报以豁达和漠然,只是至少他登上这艘船的时候,就从未想过后悔。

  也许两个就这么一头扎进深渊的人显得单薄又自不量力,甚至连决定都做的轻飘飘好似商议今晚饭否,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需要做些什么。

  海风和装饰的船帆依依惜别,他们和整片的云争着时间,身后灰蒙蒙的城市越来越远,海鸟低飞间略过头旋,时而传来的笑声敲打在他的鼓膜上,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离开那里的人们都是笑着的,仿佛迎来了新生。而靠近那里的人们又是哭着的,因为他们仍不免走向另一个噩梦。每天都有人从世界各地来到奥斯维辛——那里也许是世间最可怕的旅游中心,可怕在那里居然阳光明媚,一行行白杨树婆娑起舞。

  这可真像一场噩梦——一切都可怕地颠倒了。在奥斯维辛,不该有阳光照耀,不该有光亮,不该有孩子们的嬉笑。那当是个永远没有阳光,百花永远凋谢的地方,因为那里就是片人间地狱。

  夕阳慷慨的将仅剩的光辉撒向大地,连伽罗冷硬的神态都被氤氲出了点倦怠的柔软来,他胸前别着的那支笔,老旧的金属外壳吞吐着橙黄的暖光。

  抬头间,夕阳如火,烧着天边的云。

  伽罗看着凯撒将倚在一旁手杖提了起来,送走了来他身边打乱了国际象棋的孩子,逆着海风朝他走了过来。他这些年在异国他乡,摸清了那里的光鲜与肮脏,可他笑的得当适宜,行的措置裕如,那点莫名的距离将他与他不容置喙又几不可查的阻隔开来,伽罗又问自己,几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不,也许不是时间,是战争。

  “你去过那里吗。”奥斯维辛。

  他只颇有些无奈的笑道:“那我今天怎么和你站在这儿。”不等伽罗开口,他又说道:“不是只有亲自进去才能知道一切。”“每天押送进去多少民众和囚犯,焚尸炉每天升起烟的时间,联系目前军备水平……你猜,一天,能烧掉多少人?”

  伽罗下意识的紧抿下唇,用力的甚至有些发白。

  凯撒将竖起的那一根手指轻飘飘的换了个手势:“八千——”就像一把枪。

  他别过头,强迫自己一头扎进眼前的美景之中,夕阳在烧着他的灵魂,借以为所有无辜逝去的人凭吊。

  低头间,夕阳如血,洇着地下的人。

  凯撒拄着那根乌黑的手杖,倚栏望海,那点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敲在伽罗心上。

  “你看……”他扬起手来。“那有什么。”

  伽罗顺着凯撒的目光看去,而那里除了火烧连云,海鸟闲歇外,空无一物。

  他异色的虹膜像点进了乌黑的墨,反着奇异的微光,抬手间如同举杯庆贺。“我留恋这堂皇世界。”凯撒似乎根本没指望他作答,只张开了五指,似是抓住了什么,海风从他指尖掠过,送来了伽罗熟悉又陌生的香。

  又来了,海风也盖不住的味道。

  他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伽罗却看不清他的表情。调皮的孩子嬉笑着从他们之间跑过,带着怪诞的荒唐,笑声与叹息一并融合在这片夜幕之中。

  “夜要深了,去睡吧。”凯撒的背影还似从前挺拔,衣装勾勒的腰线掐着他特有的强势。

  而他终究没跨过那几步。

  

  五

  “对不起!”

  有个孩子跌跌撞撞的撞进了他的臂弯。

  伽罗在拥挤推攘的人群里艰难的开辟出一点空间,头上扎着白色发箍的孩子无助的抱住他的腿,弱小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

  她在喊妈妈。可此时人人自顾不暇,没人会在意一个孩子和家人失散这种小事,伽罗只能跟着人群的拥挤将孩子不断向前推——如果不走的话,很可能会被人群踩踏。

  凯撒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他和他牢牢系在一起,伽罗看着他手上比他多出一副的镣铐,一时不知该无奈还是默然。

  被迫进入奥斯维辛的人何其之多,像他们这样主动进去的可算天方夜谭,而那些人要么是被怀疑的反叛军成员,要么是身上带着罪恶的血。伽罗还在思索如何进去的时候,凯撒已然自然而然的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一般拎起一把椅子砸了党卫军的车窗。

  后果就是凯撒现在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千万别走散了,你可不能喊妈妈。”凯撒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伽罗一面应着他,一面护着怀里的孩子,一面也留意着周遭的一切。在进去之前,所有孩子会在和父母送来时就分开,他们需要剪发,拍照,搜身,烙印编号,这编号永远不能去掉,作为一个被唾弃和有罪的象征。

  伽罗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臂,黑色的TC9527就这样永远留在了他的手臂上。过长的发被粗暴的剪去,竟然还有人专门收走了这些头发,不知是要拿去做什么,伽罗暗自一阵恶寒。

  直到搜身的时候党卫军抽走了他胸前的笔,伽罗眉间一紧,下意识的阻止了他的动作,面前的党卫军操着他不熟悉的语言,强硬的抢走了那支笔,仍到了一旁似乎标着金属的物堆里。

  那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凯撒就站在他身后,蓦的凑近了他的耳边。

  “你做的牺牲就只有这些吗。”他的声音却似乎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伽罗眼前的景物开始异常的模糊,他似乎在被人群推挤,离那个人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空洞,他抓不住一切,耳边凯撒的声音好似还在叫他不要走散,可他却慢慢闭上了眼。

  冷。

  是他唯一的感受。

  伽罗依稀记得自己刚从一个怪诞的梦中挣脱,而此时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已经是深夜了,是奥斯维辛的深夜了。

  入秋已久,他在这里待的半个月已经足够夜晚越来越凉,没有厚实的衣物和被子,这是伽罗第一次在半夜被冻醒,可现在他的情况可能更糟。

  他突然意识到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凯撒就靠坐在他身边,温热的鼻息在空气中化成白色的雾气,伽罗听到自己哑着嗓子问他,怎么不睡。

  冻醒了,他答。

  他身边有个人的毯子已经盖到了头顶,旁边的碗已经不见了,他该见怪不怪了,每天都会上演的惊喜戏码,几个人会合力闷死一个人,再拿走他的食物和唯一的碗和勺,如果没有碗,如果不能找回来,甚至抢回来,就只能等着饿死。没人会在意这些该死的囚犯死活,更是纵容了这种行径的愈演愈烈。

  有人在偷偷觊觎,凯撒别过去的眼神和这午夜的温度一样冷,那人浑身一震,赶忙收回了目光。

  他更冷了。

  我梦到那天你回来的日子,对了,那个孩子呢?

  伽罗发觉自己似乎遗漏了极为关键的部分。凯撒低下头来,嘴边的弧度和他在梦中所见也几乎无二,伽罗甚至已经看到了他嘴角轻启,可粗暴的踹门声却打断了一切。

  是党卫军,漆黑的夜色下,伽罗看不清他手里拿着什么,只是那人突然走到他面前,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到了底。

  该死的!快点给我睡觉!

  伽罗甚至听到了自己头发结冰的声音,还有每一个紧贴着木板的骨节叫嚣着疼痛。单薄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汲取那点可怜的温度,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冷意劈开他的身体,肢体末端已经毫无知觉,木箱中深积的冰水几乎将他冻结。

  他恍惚间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编号竟然有些模糊。

  凯撒的手又一次盖了下来,这次是他的双眼。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睡吧,明天还在等你。”

  是啊,为了明天。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不管是什么非人的折磨,只要为了每个明天,就必须坚持下去。

  

  六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

  胀痛的头提醒着他情况有些糟糕,他想自己一定发烧了,面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伽罗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神态和姿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否则很有可能作为无用的劳动力被处决。

  昨天被夜晚冻的可怜的不只有他们,还有他手里的面包,伽罗试图把它掰成小块,却让它直接碎成几块渣滓。

  今天会干什么还完全不清楚,他们每天的任务都不尽相同,有时是拼装零件,有时是开垦荒地,有时是挖些不知名的战壕。繁重的劳役与恶劣的环境在一天天摧毁人的精神和肉体,试图将他们麻痹成行尸走肉,但不会有人在意,这种牲畜一样的囚犯多的去,倒下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很不幸,他今天整好分配到了体力活,他只能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实则脚步虚浮的被党卫军用枪逼着走向那里。

  一路上,是绿草如茵,阳光和煦。

  伽罗不知自己是否在做梦,只是在他毫无防备的陷进去之前,一阵惨叫将他猛然拖拽回现实。他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男人被吊了起来,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在被反剪的手腕上,他的双臂已经脱臼,伽罗已经很清楚这种虐待方式了。

  又是一个被怀疑是反叛军的人,为了取乐的党卫军会让他们站在椅子上,用钩子反剪他们的手腕,然后再猛的将椅子踹翻,被吊起来的人会分外痛苦,在不断的逼问间胡乱的应下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而当所有笑声与哀嚎过去,他们的命运又是怎样的,伽罗不得而知。

  身后的凯撒不着痕迹的用肩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太明显,伽罗低着头沉默的踏过脚下的冻土,记忆中经过的矮房上漆着一段字:“最出色的工作往往在逆境中做出,思想上的压力,甚至肉体上的痛苦都是精神的兴奋剂。”就像大门上的“劳动使人自由一样”,都是绝境中被肆意倾倒在他们头顶的笑话。

  挥舞镐锄间,他已经觉得自己只是在机械的重复动作,神思早已在一片混沌中沉浮,眼前翻动的泥土发着不知名的异味,倒是让他想到了凯撒身上的味道,虽是云泥之别,但同样令人在意。

  虎口已经在不断的挖凿中震的发麻,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挖一个坟墓,葬进了无数哭泣着的人。

  “那边那个,你过来——”一个监工的党卫军忽然将他身边的人叫走了,伽罗依靠着凯撒教他的些许异国语言勉强能听得出意思,那个囚犯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战战兢兢的跑了过去,党卫军嬉笑着拿下了他头上的帽子,转身一掷仍到了远处,随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人去捡回来。

  伽罗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他在这里的半个月还没有见过有党卫军这样做过,这种无厘头的行为却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不安。他听到身后的犯人踉跄的步履渐渐远去,随后是他莫名熟悉的细微声响,而当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时,一声枪响正时映照了他的想法,有人倒下了。

  他完全僵在了原地,身后的党卫军笑着和同事们交谈,该囚犯试图逃跑,而他们英勇阻止,由此换来了三天的假期。

  他握着镐锄的手用力到颤抖,荒诞的悲哀与无状的愤怒让他战栗,直到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手持鞭子的党卫军开始辱骂他,他们有枪,有警棍,却要用鞭子驱使这些囚犯,以此来获得掌控牲畜的快感。身后单薄的衣服被撕裂,伤口渗出了点点殷红的血,他再次挥起了手中的镐锄,这次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掘一个坟墓,而是在翻起一具具骸骨,堆积如山,就在他们脚下八厘米之处。

  也就是在这时,他发觉到凯撒就在看他,不知何时起,似乎等待与他对视已经很久,而他在与凯撒的视线对撞之后,他嘴角的弧度却陡然消失了——那是伽罗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作,失望。

  一阵秋风吹过,伽罗的背甚至已经毫无知觉,那点冷顺着伤口劈开他的肉体与每一块骨头的间隙,游走在他已经搁浅的意识深处。

  一个党卫军从远处走来,冲着同僚低声说了些什么,伽罗和凯撒就被点名叫了出来,他心中警铃大作,一面压下心中的波动,一面迈着状似稳健的步伐朝他们走去。

  这次他听清了,他们被派去临时处理处决后的尸体。伽罗心头狂跳,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有机会了解接触到奥斯维辛最令人惊惧的一面,他们是如何杀人的,又有多少人每天被处决。

  虽然有一定的设想,但真相远比他所猜测的更加令人恐惧。

  死亡墙位于10号和11号楼间,党卫军会将囚犯们排成队,从背后用枪将他们击毙,随后还留有余温的的尸体就由他们扔到手推车上,再运到火葬场。一天就有一百多具——仅仅是由他们运送的。焚尸炉的烟囱终日不断,滚滚的黑烟是不分年龄,性别,种族的灵魂。他们甚至研究出一种绝高效率的杀人方法——毒气。他无从得知那些毒气是怎样的构成,名字又是什么,只是所有绝望的人都被推攘了进去,随后就是遍地的尸体。

  伽罗捏着手中尸体的脚腕,苍老的皮肤上是岁月的褶皱,他甚至对这具尸体的眉目有些熟悉,似乎是原来某个领域的专家,此时已然变成了他手中的躯壳,被剥夺一切,赤/裸身体,毫无尊严,毫无希望。

  这些尸体中有孩子,还有孩子。

  医疗实验葬送了无数的双胞胎,他们甚至试图将孩子们缝合在一起,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尸体,伽罗几经忍住呕吐的欲望,其他的孩子也无外乎瘦成了皮包骨,满脸病容,早早结束了他们本该充满希望的人生。他总是尽可能尊敬的处理这些尸体,唯一一次极大的不尊重,是在一个特殊的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头上,戴了白色的发箍。

  伽罗双手一阵脱力,那孩子便落在了地上,被药剂掏空的骨骼发出一声脆响,折断了。

  而现在,又是一个,他稳稳的抱起了瘦小的孩子,正要将他放到手推车上,可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却突然惶恐的睁开了眼。伽罗被惊的一震,却没有再次失手放开手中的孩子,他竭力维持着镇定的外表,示意那孩子别出声,暗中递给凯撒一个眼神,自己却立刻陷入了疯狂的无措和前所未有的希冀中。

  他希望这孩子能活下去,却不知怎么样才能将这个孩子从近在咫尺的地狱带离。他还在设想各种可能的结果,又是两个星期久违的调换,他竟然又被调离了这里。该死,如果现在离开,这孩子很可能……

  临走前,他竭力回头冲着凯撒丢去了一个沉重的信息,凯撒就站在那里,身上的囚服宽大而破旧,可一阵风再次送来了那种味道,甚至伴随着奇异的违和感让他不得不再次侧目。

  那个身影好似再次笑了起来。

  

  七

  每天十五小时的繁重工作量,恶劣的环境,精神的摧残,都在日益挫磨一个人的信念。要在奥斯维辛生存下来,麻木也许就是最好的方法。

  对一切死亡漠然,对一切虐待木然,失去同情心,失去正义,为了生存抛弃一切。

  但他不会。他不会麻木,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他必须把这些消息活着带出奥斯维辛,这是支撑着他不仅不倒下,并且有尊严的,像人一样站着的武器。

  然而,他现在的情况却在将他向死路中推。

  他开始高烧,日益严重的恍惚终究影响了他的正常工作,已经有党卫军开始用别样的眼神看待他,如果他再不痊愈,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里没有歇息,没有药物,解决一个虚弱的囚犯甚至是党卫军的举手之劳,如果再不能缓解这种境况……但他确实又是无助的。额间的剧痛让他无法入睡,昏涨的头又让他难以集中精力,阵寒和阵热让他煎熬难耐,他蜷缩在木箱中,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热的发烫,可周身却越来越冷。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凯撒将手放在了他面前,他手中紧紧攥着什么,借着月色,伽罗能看到那一点露出的金属尖,凯撒低下身来对他说了些什么,伽罗挣扎着起了身,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仿佛凯撒和他讲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

  他们要从号称不可能逃出去的奥斯维辛逃出去。这里随时都有大片的巡逻兵,整个集中营被高压电网紧紧包围,除非长出翅膀,否则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

  凯撒被调进了冶炼处,那里一直在冶炼搜刮来的金属,他竟然用那些边角配了一把钥匙。凯撒叫他明天在仓库劳役时拧松一个锁门的螺栓,他们可以爬到二楼。可门外就是守卫的党卫军,他们出不去的。闻言凯撒回以一个轻微的摇头,他说,我们白天走。

  如果说这些事情都无法让他混沌的头脑激起什么较大的波澜,那么当他看见那个孩子时,就已然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是那个在处决中莫名幸存下来的孩子,他叫阿奇。

  伽罗蹲下身来,抱住了那个孩子,像抱住了希望。

  “该走了。”凯撒低声提醒。

  他甚至没有时间思索和疑问凯撒如何让这个孩子躲过了党卫军的检查,还将他带到这里,也没有精力怀疑一切都太过简单,超负载的身体让一切都前所未有的复杂困难起来,三个囚犯来到了二楼的储藏室,那里有党卫军的军装,他们将自己伪装成了其中的一员,阿奇只能穿着原来的服装,他用凯撒配的钥匙进了汽修厂,甚至开了一辆车出来。

  伽罗将阿奇藏好,叮嘱他千万不要出声,他们开着车前往出口,一路上士兵们高喊着口号,到了路障处,紧张带来的颤抖和高烧的压迫令他再握不稳方向盘,卫兵注意到这辆车似乎是奥斯维辛指挥官的车,没有人敢拦住他们,但例行的检查又要怎么应付?

  凯撒将手搭上了他的肩,伽罗回头,凯撒对着他笑意款款,活像海边的久别重逢。

  “我下去吧。”伽罗想反驳,可凯撒已经打开了车门。他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凯撒一手搭着车门,又一次回过头来对他说:“你的笔,我差人给你寄回去了。”

  车门阖上,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而一瞬之间,所有的细节陡然涌入了他的脑海,耳鸣,眩晕,头痛欲裂。

  他看着凯撒的背影,党卫军的军装被他穿的十分得体,军装掐出的腰线是他特有的强势,活像他……本来就是如此。

  士兵们在朝他敬礼,有人将披风拢在了他的背后,他整理好了仪容,抱着臂传过身来,面上是让伽罗如坠冰渠的森冷笑意。

  他也正巧看到了一直被凯撒攥在手里的,崭新的车钥匙上镌刻的署名——Caesar.

  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建设者,最高长官,凯撒。

  五年前,五年前,正是还没有开战之时,他为什么那么了解集中营,他过去到底做了什么,他是如何保下了阿奇,他和他为何在集中营一直安然无恙,一切都有了答案。

  凯撒看着车窗里伽罗完全怔愣住,眼中混杂了令他兴奋的种种情感,嘴上却叹了一口气,仍是看着伽罗,手却向身边轻飘飘的一招,凯撒接过了士兵递来的枪,瞄准了眼前的车。他端着枪的手极为稳健,瞄准时甚至没有闭上眼,如同明目张胆的觊觎。

  “伽罗!”

  “伽罗!快走啊——!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清醒一点!你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啊!”

  阿奇从车座下爬了出来,摇晃着伽罗的身体,车镜被子弹击碎的清脆声响让伽罗猛然将自己拽回,没有再回头,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踩下了油门,车朝着自由驶去了。

  他们成为了从奥斯维辛逃出的屈指可数的一百四十四……不,一百四十三人中的两个。

  他的脑海中有无数声音在叫嚣着,高烧带来的负担,精神上的残忍压迫,肉体上的超负荷,让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倒在了方向盘上,任车撞上了路边的树。破碎的玻璃划伤了他,躲在下面的阿奇却没有多少擦伤,小小的孩子跳下了车,将一身是血的伽罗艰难的拖拽了下来。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周围的居民,他们看着党卫军的车辆,眼里的惊惧与愤怒让他们看上去分外可怖,阿奇看着聚过来的人,赶忙喊道:“我们不是党卫军,我们是从奥斯维辛逃出来的!他现在情况很危急,求你们……救救他吧!”他喊了好几遍,那些人看着他们着实狼狈,阿奇又穿着那里的囚服,几个年轻力壮的男性接过了阿奇怀里的伽罗,示意他们可以把他送回去。阿奇赶忙道谢,一面又忍不住想着,阿卡斯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了。

  可……那是怎么回事?

  

  八

  他发觉自己在无尽的虚无中寻不到方向。

  也许这是梦境,也许这就是真实。

  在这里他并非是混沌的,他可以清晰的记起所有的一切,甚至是每一个被忽视的细节,那些要人命的家伙此时都像迫不及待了一般跑了出来,一定要在他面前把所有真相都原原本本的复原出来。

  他想,几年的时间到底如何改变一个人?甚至能让他曾经自认为无比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而可怖,能让原本的希望变成更深的绝望。

  眼前太阳西沉,他就坐在破旧的码头上,遥望故乡上辽阔的天空,他感到似乎有未经开垦的土地,让所有的道路,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议的走向那里。现在他才知道,奥斯维辛总是不停地骚动喧嚣,因为那片土地使他们兴奋,使他们煎熬。

  一个人哪怕只生活过一天,也可以毫无困难的在监狱里过上一百年。但前提是那个监狱并不是奥斯维辛,可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样的,就算是奥斯维辛,也有一扇可以进出的门。

  所以他们就逃出来了吗?是因为这扇门的存在,他们才能出来吗?

  不是,是因为有人打开了那扇门。

  他眼前的海面像是一面滚动的屏幕,孩子们的笑脸,肆无忌惮的笑声,变成了骨瘦如柴的尸体,绝望无助的哭泣。他恍然间想要跳下这座码头,将所有无辜的孩子和受难的人拥进安稳和平,可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将他牢牢的按了下来。

  伽罗回头,身边凯撒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这里,挽着袖子和裤腿,领口的扣子没有系上几颗,正搭着他的肩,将身边的鱼篓拎了上来,按住一尾活鱼,笑着问他要不要给阿卡斯留一条。

  伽罗怔在原地,张了张口,却问道:“阿卡斯呢?”凯撒头也不抬的告诉他阿卡斯还在跟大鱼决斗,真的可以不用给他留。伽罗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没听凯撒惯例的胡扯,留出了一部分放在一边。

  “鱼叉呢?”

  “我找一下。”伽罗站起身在细沙斑驳的码头上找一个颜色漆黑的物件,最后他在一个废旧的黑色皮箱下找到了被压的死死的鱼叉。

  “找到了……”他语调愉悦,却僵在了原地。

  眼前身着军装的凯撒就踩在海天交接的那条线上,笑容讽刺,他手里的鱼叉却变成了一把枪,惊的伽罗一把将之扔进了海中。对此,凯撒只惋惜的摇了摇头,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只是一个闪神的时间,凯撒的身影就近在咫尺,一个微弱又不可忽视的声音传来,他说:“齐克隆B”。

  随后,他按着他的脖子,将他推进了深海。冷水从四面八方朝他裹挟而来,活像那天他卧在灌满冷水的木箱,凯撒又好似再次盖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呢?他说,睡吧。

  伽罗却钳住了那只手,只说,不,还有明天。没人能阻止明天到来。

  一声枪响,混乱的梦境应声而碎。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仿佛真的呕出了深海的冷水,额头上敷着的毛巾,手边细微的温度,都在提醒他此时身在何处。

  “你终于醒了!”他身边的孩子跳了起来,小小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他想说些什么,可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响。

  “先别说话,你现在才退了烧,多休息,可别再反复了。”伽罗看着他又去取了水来,他却没有接过,只是用那双异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孩子。

  阿奇收回了递出去的手,低下头老成的叹了口气。

  “我认得阿卡斯,也认得你和凯撒,我想加入阿卡斯的部队,可他觉得我年龄太小,总是不让我去。”

  “他告诉过我你和凯撒的事,他说凯撒已经离开很久了,又没有书信来往,如果我能去邻国找到他,他就让我加入部队。”

  “我当然知道他是骗我的!可是战争已经要开始了,我不能再任性妨碍他,所以我拿着他给我的信去找凯撒,但没想到在边境路过奥斯维辛的时候……”

  “我被注射了很多药剂,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最后一次打完后,军医说我只能再撑两周了,我被带去处刑了,可枪没有击中我——我也不知道凯撒说了什么,总之我被继续留在了从前的屋子。”他挽起袖子,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伽罗看着这孩子,在谈到死亡,他并没有过多的惶恐,而是将那点稚嫩的惧怕埋在了眼瞳深处。

  “其实每周处决是有一个名单的,我在上面看到了你……所以凯撒要把你带出去,否则就真的出不来了。”

  “我没想到他已经……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他咬着唇,小小的身体有些颤抖。

  伽罗将他轻轻拥进了怀里,安慰的拍打这个小战士单薄又坚强的背。

  “对不起……我……我……!”他突然颤的更加厉害了,眼泪就真的滚了下来,转眼间就变成了嚎啕大哭。伽罗突然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十分肃然,宛如……

  “几天前我们回来……你还没醒……有人问我奥斯维辛的事……我……我告诉了他们……”

  “他们立刻出版了披露党卫军的报纸……然后……然后……!”他几乎要倒在地上。

  “两个报社的社长隔天就被……”

  “枪杀……他们死了……!伽罗!他们……我……!”

  阿奇看着伽罗陡然僵住,那双蓝眼目眦欲裂,更是无措的哭的更厉害,伽罗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摊开的手里有点点猩红,尚未痊愈的嗓子被这般摧残,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突然觉得很累,可胸中也前所未有的燃起了一把火,直造周身,让他咬着牙咽下了那口浊血,合着旷久的积怒,一并烧了起来。

  伽罗按住了阿奇的手,杯中的水有些溢了出来,阿奇看着那双蓝眼,那里的坚冰让他一时忘了恐惧和哭泣,他看着他嘴唇轻启,道:

  我要说话。

  阿奇突然了悟了他所言的一切,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转身放下了杯。

  他拿起了笔。

  

  九

  万马齐喑,噤若寒蝉。

  这就是现如今的舆论界。

  有了两个前车之鉴,手中握着真相的人却不再敢发声,不同于曾经的入狱,负罪,党卫军的残暴作风直截了当的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伽罗从二十六岁开始办报,宗旨也只有两个,言论公正,不畏强暴。所有的报纸都是舆论的风向标,更是群众的喉舌,如果没有人发声,或是人民的声音太过弱小,就是需要他们挺身而出的时候。只要保证事实,对社会有益无害,他就不怕出报。

  他将两位社长被枪杀的事件以第一条大字标题刊登在了第一版,剩余的版面,他将所有在奥斯维辛亲眼所见的残暴,灭绝人性的事刊登其上,最后,他在报纸上署下自己的名字,如果要处决,入狱,打官司,坐牢,都归他去。

  而这份报不会停止出版。

  做完这一切,伽罗就端坐在正厅中,当天晚,果真有党卫军前来拘捕他,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来的居然是凯撒。

  身前的卫兵打开了门,恭敬的让凯撒踏入了这座不大不小的宅邸,他半是欣赏的看着熟悉的地方,截然不同的身份却让他注意到了更多,厅堂前,他制止了所有卫兵,一个人走了进去,迎着伽罗的眼神。

  大门关上了,光也没了不少。

  凯撒自然的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又开始翻看伽罗出版的报纸,伽罗看着远处,丝毫未动,腰立的很直。

  “这些报纸,为什么最近出了?”

  “所有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落下。”

  凯撒晃着杯里残存的酒液,笑道:“就是现在吗?”

  “现在,和以后。”

  一声悠长的叹息就这样在空中荡开,凯撒身后的披风活像是双翼,带着他远离这个平凡的人世,让他看待一切都犹如看待蝼蚁。

  “新闻记者和军队碰,总是要头破血流的。”

  伽罗却笑了,他站起身来,任凯撒拷住了他的手,铿锵有力的答道:“最后的胜利,必定属于我们。我可以做一辈子的新闻记者,你却不能做一辈子的指挥官。”

  “我可以坚持主张,保持人格,可你难免朝三暮四,身败名裂。”

  凯撒对他如此发言既不愤怒,也不莞尔,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就撂在了那个熟悉无比的位置,他朝藏在暗处的阿奇投去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阿卡斯倒是收了个好兵。”

  “国际惯例,就给你们二十四小时。”

  “明天这个时候,枪决。”

  伽罗听见凯撒附耳在他耳边说:

  “我不会阻止你的报出版,就让我看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

  门开了。

  阿奇看着伽罗被押上了车,心中警铃大作,一时竟被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名字震在原地,他甚至惊觉自己被抓进去也多半不是个巧合,如果之前还有犹豫,那他现在就是确定凯撒要引出阿卡斯……作为反叛军的领袖,阿卡斯如果有事的话……所有反叛军就……可伽罗已经危在旦夕,如果再犹豫下去……

  他已经做过错误的决定,现在又该如何抉择?

  单薄的孩子在日渐黑暗的背景中几乎被吞噬。

  良久,他猛的抬起了头,一个可疑的细节被他抓在手里,让他斗胆开始揣测凯撒的意图,他抓起前两日的报纸,一行一行的看了过去。

  果然。

  他跑了出去,寻到了中心接线员。“通讯,还能用吗!”少年的眼中是锐如刀锋的坚定,那是挣脱束缚的灵魂。

  

  十

  伽罗的报纸出版了。

  与此同时奔走的消息是,伽罗在今晚就要被处决了。与他素日交好的人甚至已经到刑场周围,准备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时间快到了,您……”

  凯撒摆了摆手,将自己窝在会议室的椅子里,眼看着处决时间将至,却还一点动身的意愿都没有,兀自摆弄着桌前的国际象棋,一人分饰两角,玩的状似不亦乐乎。

  “报告……”“让他进来。”凯撒甚至没等来传话的卫兵说完就打断了他,收起了眼前的棋,一腿搭在了另一腿上,给自己换了个轻松舒适的姿势。

  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真是难为你了,一天时间就赶回来。”凯撒笑道,看着对面有些风尘仆仆的人,又是多年未见,可看来对方没有一点叙旧的意思,这可和伽罗不一样。

  “把他放了。”

  阿卡斯面上无悲无喜,一身军装穿的坦荡又肃整,反叛军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初一个浑身是刺的新兵,如今竟也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你一个人来,就不怕我把你扣下?”

  阿卡斯嗤笑一声,撑着桌子回给他:“我被扣了,谁带他走?”

  “这可多亏你收了个好兵。”

  “你什么意思?”

  凯撒摊了摊手,佯装无辜的摇着头。

  “没什么,就是好奇那孩子有多特殊,给他试了点新开发的药罢了——别激动,事实证明几年过去你眼光渐长,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他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显出了点惯有又难见的疯来。

  “……就是以后有没有事就不清楚了。”

  阿卡斯咬着牙朝他走来,那架势就像一只龇着牙的野狼,即将上前撕裂他觊觎的猎物,凯撒却丝毫未动,一道寒光突然从暗处疾射而来,钉在了阿卡斯身前,决绝的拦住了他的去路。阿卡斯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刀。

  深色的刀刃闪着寒光,刀身仍兀自颤动着,这刀模样奇怪,没有刀柄,本该是刀柄的地方却是缠着圈圈泛黄的绷带,这刀的主人……

  即使明处除了他与凯撒再无他人,但果然,凯撒不可能任他放肆。阿卡斯拔出了身前的刀,久未经手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国际惯例,给你二十四……分钟,我要看见伽罗完好无损的回来。”

  “如果你想靠我完成你的计划,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

  “别以为现在的阿德里,就少了有血性的战士。就算你是凯撒,也一样。”

  凯撒扶着额把自己逗笑了,战争也许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也说不定,就连阿卡斯现在也会叠着意思和他说话了。

  “好——那你又凭什么这么觉得?”

  阿卡斯将刀在手中转了两圈,借着力猛然甩了出去,稳稳的插在了凯撒头边,刀身连颤动都没有,黑刃透出椅背半数。

  “凭直觉——”

  他转身踢开了大门,像一簇火焰,充满侵略性,又烧着希望的光。

  “哼……”

  暗处陡然传来一声冷笑。

  凯撒将那把刀拔了出来,曲起指节轻敲在刀身,半晌将之掷向了黑暗,没有金属落地的声响,有人稳稳接住了刀。

  “换刀还是换人,你选吧。”

  “你最近废话很多。”

  凯撒拿起了暗处递来的军装外套,这才是个要动身的架势。

  “二十四分钟,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啊。”

  

  十一

  伽罗被带到阿卡斯面前时,两人视线对撞,谁也没有先别过头,直到押送他来的党卫军拿来了一张纸递给了阿卡斯,上书:“兹送上完好无损伽罗一名,请查收。”

  阿卡斯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接过对面递来的笔,在那人举着的地方下了十二分的力,力透纸背,端着的人甚至手都随着阿卡斯的力度微微颤抖,最后一个字落下,阿卡斯猛地将笔拍了上去,直教那人手忙脚乱的才接住了笔和板。

  “兹收到完好无损伽罗一名,谢 谢。”

  两人无言。

  阿卡斯拎来了医药箱,给伽罗被镣铐磨坏的手腕上药,甚至缠上了绷带,伽罗手一缩,示意不必,阿卡斯却强硬的拽住了他的手,只道:“手坏了,你怎么拿笔。”伽罗闻言默然。

  瘦了太多了。他握着伽罗的手腕想。

  直到阿卡斯归好了医药箱,背着伽罗仰头叹了口气,伽罗刚要开口,他却快步走了过来,军靴踏在地上,竟让他想到了凯撒拄着杖的时候。阿卡斯将他禁锢在臂间,逼迫他看着自己。

  “你差点就回不来了知道吗?”

  “你宁可跟他一起去涉险,也不愿意告诉我?如果没有阿奇,你死在奥斯维辛骨灰都烧没了我都不会知道。”

  “你身份特殊,我怎么敢叫你。”

  “我叫你,你会让我去吗?”

  “凯撒为了自己的目的,把所有人都套了进去,但我们也达到了目的,不是吗?”

  阿卡斯攥着他肩膀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最后,才长出一口气,猛然放开了。

  “对。”

  “况且,我也没有告诉过他奥斯维辛的事。”

  “……!”

  伽罗猛然一惊,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根本没有提过奥斯维辛的事情,可那封信又确实说到了?

  那厢阿卡斯背对着他,没有察觉他的古怪,只兀自的说了下去。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所有看了那些报纸的人,难免怒从心起,这件事公之于众,对我们确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伽罗……所有挑起战争的人,都不该被饶恕。”“我会让他们……全部奉还。”他发觉阿卡斯叹气的次数有些多,战争甚至剥夺了他的跳脱。伽罗拿起了桌上凯撒送他的相机,果真是用到了,就在以后。

  这场战争终究要将所有人逼迫成战士。

  而他的笔即是枪。

  

  十二

  战争。

  他在口中咀嚼这两个字。

  组成一场战争,需要的是侵略者,被侵略者,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受难的人民,被摧毁的城市。

  还有,一个胜者,一个败者。

  整个阿德里都笼罩在重获自由与新生的欢快和狂喜中。可他们真的赢了吗?

  这场局,从一开始他们就输的彻底。

  伽罗站在奥斯维辛的门前,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朝里涌去,每天都有人从世界各地来到奥斯维辛——这里也许是世间最可怕的旅游中心,可怕在这里居然阳光明媚,一行行白杨树婆娑起舞,大门附近的草地上,还有儿童在追逐游戏。

  伽罗甚至觉得一切就像梦一样,那些肮脏,血腥,就被阳光如此慷慨的洗礼了。

  这里有一种无处控诉的罪行,这里有一种眼泪都不足以象征的悲哀,这里又有一个绝大的失败,足以使他们一切的努力都垮台。这里有一百二十万人丧命,党卫军用囚犯的人皮做手套和灯罩,用头发做褥垫,用脂肪做肥皂,营内建立起了炼金车间,用毒气室甚至可以每天杀死八千人,集中营内设立了用活人进行“医学试验”的专门“病房”和实验室,无数人因此而丧命,受难孩子的鞋堆积如山……

  够了。

  他们都忽视了一个关键——所有出版的报纸,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上面只字未提凯撒的名字。

  他该想到的,他明明可以不着痕迹的瞒过天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要让他的报纸出版,却只字没有他。

  他想起阿卡斯在战争胜利后的样子,他靠在门框上,身上数处伤口都缠着殷红的绷带,伽罗忽然觉得那些伤口像……刀伤?

  所有敌国战犯处决的日子里,独独没有凯撒。他将一切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不知是某某的替罪羊,在整个世界再次销声匿迹。

  他们赢了战争,却埋下了一个更为可怖的火种。

  阿卡斯对着他笑了,是伽罗久未见过的笑,可他说出的话只让他一阵脱力,险些站不稳。

  “伽罗……”

  “我对这场战争很失望。”

  “对自己也很失望。”

  他在奥斯维辛的门前看到了,各个民族在彼此敌视,默默地,无知地,愚蠢地,甘心地,无辜地在互相残杀。他看到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还在发明更为可怖的武器和撰写更加荒唐的文章,使这种种敌视和残杀更为巧妙,更为经久。

  在奥斯维辛,没有新东西可供报道,那里天气晴朗,绿树成荫,永远和谐与安宁。

  他逆着人群向回走去,他依旧要回归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他永远,都是那里的目击者。

  夜幕将至,这里找不到一丝灰尘,也没有一样东西摆的不是地方,除了他,这里再没有别人,是他们死了,而不是这个世界,这次战争。

  借着月光,他看见他的桌子上蓦然摆着一个信封,信封是鼓胀的,边上反倒还放了张纸。

  “对不起,这是我能选择的最好的选择。我叫阿奇,一直都是阿奇,我是阿德里的战士,我也是……这片土地的人民。”

  感情有理智根本无法理解的理由。

  理智有感情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

  他还忘了一个身份啊,他还是个孩子。

  ‘你的笔,我差人给你寄回去了。’

  伽罗看着手中的信封,他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笔,撕开信封,一把银枪吞吐着和月一样的光。

  其实也没错,他握的不是笔,而是枪。

  枪身上用阿德里的语言刻着一行字:

  

  “你端着相机的姿势就像战士。”

  

  伽罗忽然就畅快的笑了出来,眼底的坚冰反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光,在这一片黑暗里,是唯一的光。

  他会永远握着枪,他会以战士的姿态,亲手了断一切对阿德里的觊觎。

  亲手。

  

  十三

  海风依旧拽着他的衣摆,仿佛恋恋不舍。

  凯撒又换上了一身欺骗性极强的衣装,手中拄着纯白的手杖,望着夕阳的样子似乎可以作为画作永久收藏。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让他回头,他将自己沉浸在火烧一般热烈的美景里,活像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来人却像看惯了一样嗤笑出声。

  他抱在胸前的刀惹人注目,在这种枪兵横行的时代,这样一个背着刀的东方人,着实令人移不开眼。

  “就把你那些小朋友留着,真的好吗?”

  “注意用词,他们可和我差不多大。”

  凯撒仍是无谓的笑着。

  “你看……”他扬起手来。“那有什么。”

  断刀流顺着凯撒的目光看去,而那里除了火烧连云,海鸟闲歇外,还有一样东西。

  “天梯——”他当然不会,一辈子只做一个小小的指挥官啊。

  于是他们便一同笑了出来。

  他异色的虹膜像点进了乌黑的墨,反着奇异的微光,抬手间如同举杯庆贺。

  他留恋这堂皇世界,可也有新的天梯载他向上爬。

  他张开了五指,似是抓住了什么,海风从他指尖掠过,送来了断刀流熟悉的,掩盖毒气实验的微香。

  “好了,指挥官……不,军长大人。”

  “您高升一场的代价可真大啊。”

  “这世界上一切东西除了加以使用之外,还有其他好处吗。”

  没有没有,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该加以使用的好东西。凯撒在几年内将棋盘上的王逼到了角落里,自己却没发狂成疯子。这种人听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并毫不犹豫的依此行事,而他们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传奇。凯撒算什么?传奇?哈,这真是断刀流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断……”

  “停——”断刀流听着凯撒再次发出奇怪的发音,浑身一抖的制止了他。凯撒却眯着眼低声笑着,一手托着下颔问道:“抽刀断水水更流……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字正腔圆,明明他的名字就包在里面,感情他是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断刀流简直要被气笑了。

  凯撒收回了远望的目光,他别在胸前口袋的笔,老旧的金属外壳在黄昏中泛着暖光。断刀流瞟了一眼,没有做声。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断刀流抱着刀懒散的看着他。

  “你要是有我那群懂得嘘寒问暖的下属一半称心就好了。”

  “行啊,你要什么。”断刀流扬扬眉,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看着他。

  凯撒的笑面在黄昏的映衬下泛着断刀流熟悉的,虚伪的暖光,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靠着这些欺骗了无数人,此时此刻,他竟隐隐有些期待凯撒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一个时代结束了,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也会被推翻。他再次掷下了一个色子,下一场博弈已然开始了,而他留给世界的依然是一个挺拔的背影,因为总有他亲手搭出来的天梯,带着他不断向上爬。

  微光中,他笑道:

  

     “有今天的报纸吗,我想看看了。”
  
  

  —END—  

  

      所有伪伏笔和剧情解释以及枪械使用说明:

  1.一的那句话是断刀流知道凯撒的计划后说的。

  2.凯的箱子里只装了三样东西,相机零件,枪的零件,还有一支药。

  3.凯身上的味道是为了掩盖毒气实验“齐克隆B”的味道而熏的香。

  4.阿德里等同二战的波兰,敌国等同德国,所以凯说的异国文字是德语,奥斯维辛在波兰边境。

  5.餐桌上听上去组装枪械的声音就是凯在组枪,组好的枪放到了伽罗家,最后阿奇处理了一切后续工作。

  6.一开始伽罗用小刀剔开信封,后来直接撕开了信封。

  7.伽的精神状态有极多时候是用“恍惚”“混沌”形容的,记忆里的事和事实有细微的冲突,凯箱子里那支药就是给伽准备的,由那个抱着伽罗的白色发箍小女孩扎的。

  8.凯以退为进,他清楚知道每一个人的坚持和软肋,利用着他们的性格,从开始就知晓一切走向,推着世界朝他想要的方向进行,变着花样的创造机会让伽看遍了奥斯维辛的可怖。

  9.那句德语就是“你会说德语吗?”凯说“你会活着回来的”,不是“我们”。

  10.我流私设伽不喝酒,凯喝酒不抽烟,阿卡斯都ok。伽家里的酒都是给凯和卡备着的。

  11.每天死亡八千这个查阅资料有冲突,还有一说六千,这里取八千是最高记录,也是为了迎合标题需要,存疑。

  12.凯问伽的问题根本没指望他回答,很多他问伽罗的问题都是没有问号的。相比之下,小断对凯就是门儿清了(。

  13.“我留恋堂皇世界也 有新的天梯载我向上爬”真像是假的歌词,听的时候就满脑子的凯。

  14.所有孩子会在和父母送来时就分开,不存在走丢的情况,那孩子是凯承诺如果这么做就放了她,条件是让伽罗记住她。

  15.编号本该是永久的,但因为凯在总不能给指挥官烙印,就是普通水墨。

  16.之后所有关于奥斯维辛的环境,党卫军的态度,折磨人的手段,全部出自查阅的资料。那确实是人间地狱。

  17.凯半夜坐起来比伽还明显,只有伽被泼冷水,都是暗示。凯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一点小小的插曲就是那水是凯安排的让伽罗生病准备的,结果伽自己先病起来了,一盆冰水下去直接雪上加霜,导致伽病的更久,昏迷耽误了凯计划的推进时间。

  18.关于阿奇,这里有几个疑点:他和凯撒的关系,在奥斯维辛凯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把伽送回了原处,他最终的选择,死亡名单是不存在的,他为什么说这些话,做一些看起来破绽百出的事,又在关键时候决断?以及人称变化我真的玩不够的。

  19.“使他们兴奋,使他们煎熬。”两个他们代指不一样。

  20.钥匙不是凯铸的,就是新钥匙。

  21.梦境中,过去的凯按住了要跳进海里的伽,军装凯把伽推进了海。被黑色皮箱压住的鱼叉,枪,都有所代指。

  22.梦中的凯告诉他“齐克隆B”是伽在药物影响下混淆的记忆。

  23.关于伽的新闻人身份,是参照成舍我先生的人生事迹,在此向先生致敬。

  24.关于标题,枪代指的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伽。凯最后拿走了伽的笔,是以枪换枪。

  25.伽的身份一开始非常纠结,有心想把他塑造成军人退役的新闻人,但太过牵强。直到看到一张端着相机的人跪在地上的照片,猛然惊觉,即使是新闻人又怎么样,他还是战士。这篇文表现的太过浅薄粗糙,伽作为一个新闻人的担当和坚持也不能表现的完全,是个人的能力限制orz

  26.国际惯例24小时到24分钟这个来自大大怪叔叔!笑死了!

  27.阿奇发现的前两天报纸的问题是那些听了他的复述写了凯撒的内容出版后通通不见了,以此他揣测了凯的最终目的,并且八九不离十,但他没有告诉卡和伽,最终他们也没能将凯抓住。

  28.我流爆炸ooc卡,直觉系和狼系我我我真的想看卡和断互怼场(想着吧)卡:傻了吧我也会用刀。卡说的就算你是凯撒,一指曾经的友人凯撒,一指奥斯维辛的指挥官凯撒。

  29.这里小断东方人,毕竟名字???

  30.凯失望的表情是因为他想从伽罗眼中的坚冰找到裂痕,他也想看着伽罗在这种折磨中为了生存麻木,抛弃信念,但他其实自己又是非常清楚的,伽是不会动摇的。

  31.其实凯达到了他的目的,伽和卡也让阿德里解放,伽的胜利一说,一指两国的角逐,二喻和凯撒的较量,他们应该皆大欢喜的,但凯一天在就是个巨大隐患,他一手建的奥斯维辛也让他罪不容诛。

  32.“大势所趋”“没有办法的办法”整个局就是凯觉得战争形式不妙,反叛军势力越来越强,迟早会解放,到时候他作为奥斯维辛的指挥官必死无疑,所以找了个替罪羊,借着伽罗的手把奥斯维辛的丑和恶全都宣扬了出去,借着卡的手让解放更快,然后他逍遥法外,继续高升。

  33.我流凯重要私设,做的事都有两面性,这篇举例,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同时也确实让阿德里解放了,也达成了伽的坚持。Ares里阿德里毁灭后铰了伽的头发让他伤的更重,强行灌能量奄奄一息,但同时还是救了伽。等等。这里可能以后单独讲一下。

  34.困的实在不行了……以后想起来再补

  35.感谢坚持到这里……被荼毒辛苦了啊!!这篇实在太ooc了……用的时间和卡的次数也最多……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这是放假了把自己关进小黑屋才终于搞完了……希望能传达出想表达的东西,总之感谢orz

  

  引用来源:

  1.成舍我先生的传记

  2.“最出色的工作……”——贝弗里奇

  3.《北回归线》

  4.《西线无战事》

  5.《在路上》

  6.《局外人》

  7.《愤怒的葡萄》

  8.《象棋的故事》

  9.逃亡的过程参考波兰人卡齐米尔兹·皮乔夫斯基

  10.《奥斯维辛没有什么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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